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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陆虎出来就给韩幽幽打了个电话,那边还没缓过劲儿来,带着浓重的鼻音道:“又干嘛啊?”

    陆虎抬手顺了下头发道:“啊,你刚刚说的失恋了怎么回事儿?”

    “就是失恋了,能怎么回事儿。”

    “跟那个莫城北?”陆虎不想往那边想还是忍不住,他单手抄兜低头看着脚尖问道:“是不是,他跟他那个前女友什么的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吧,我跟他表白了,他说他不能辜负别人就这样。”那边越说声音越低。

    陆虎听了这话更烦,随便哼了句:“行行行,别哭哭啼啼了,世上又不是这个一个男的,看你那样儿,没事儿了,我挂了。”

    陆虎回头,他眉毛高高抬起,弯的像一把锋利的镰刀,眼珠瞪的贼圆,一脸的不屑。他连着当了几天乖孩子,尽量不碰触景萏的底线,她不让碰就不碰,她不让怎么就这么。

    这么连着几天,景萏还奇怪他怎么了,若即若离的态度,这时候的景萏又觉得陆虎是可爱的,没那么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,可是这个时候的陆虎又过于脱色,没什么特点,有时候那种蠢蠢的样子跟木头桩似的,让人看的生气。

    景萏有时候踹他一脚,人也就笑笑过去了,期间陆虎母亲打来电话,劈头盖脸的骂他,陆虎也没什么反应,听那边说完了才淡淡的回了句:“嗯,行了,没事儿就挂了吧。”

    景萏就坐在一旁修指甲,磨来磨去的,陆母那些话全钻进耳朵里了,景萏一只耳朵进去一只出,她没理由跟个乡下的老太太计较,那边何老爷病的愈发严重了。不管是跟何嘉懿关系差还是肖湳的冷眼,景萏倒是时不时的往那边走,何老爷从前一直对她不错。

    前两次陆虎还说顺路送她去医院,景萏瞪了他一眼,陆虎潸然道:“行了,不去就不去,多大点儿事儿,你路上小心。”

    他坐在沙发上并没起来的意思,双腿交叠,姿态闲适,一只手握着遥控器,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,态度并没多认真。仿佛一只被冷落的宠物,尤其是这几天,表现的特别明显。

    景萏心里空了一瞬,她又觉得自己态度太差,犹豫了一瞬,还是道:“我今天不回来了,住我妈家里,你自己记得吃饭。明天不是约了晟哥吃饭妈,你记得提醒一下幽幽。”

    陆虎点头,目光依旧落在电视屏幕上。

    景萏顿了一下,她出了口气道:“陆虎,我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看着我,这是最起码的尊重。”

    陆虎茫然回头道:“你还有话说?”

    景萏翻了个白眼,嘭的一声关了门。

    电视屏幕里放着军事节目,其实陆虎对电视不是太感兴趣,他也没认识多少字,有时候里面全是英语,他自己也看不懂,不知道为什么,他今天尤其的喜欢看电视,倒不是能看懂多少,就是来来回回的换台,一闪一闪的觉得特别充实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韩幽幽在失恋的事情里消沉了还没几天就半好了,绝大部分原因是她一直在单恋,自己跟莫城北的也差的太远,其实她多数时候是自卑的,无父无母,只有自己一个人,听多见惯了那些破裂的爱情跟婚姻,有时候是因为自己,有时候是因为家人,她有时候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,这样就不会有背叛也不会被人看不起,但是难免荷尔蒙会作祟,她又极度想要别人的呵护。所以对于陆虎给她安排的相亲,韩幽幽欣然答应了,去之前还非常认真的打扮了自己一番。

    她见过几次陈晟,没觉得是什么好人,说不上厌恶,她去他的场子找过几次人,每次都被无情的轰出来,只不过是人的立场地位各不相同,所有人都在做附和自己身份的事情。关键他又打扮的人模狗样的,走出去怎么也算是个人物,跟他周围的那些女人相比韩幽幽知道自己过于平凡跟普通,内心深处根本不认为这场相亲能成功,算是为自己的失恋缓缓情绪,又或者是认命了,开了个头,以后就一直这么相亲下去了。

    补过第一次难免紧张跟拘束,她害怕自己去的早了尴尬,又担心晚了会被人觉得不礼貌,当然踩点儿是个极其不靠谱的概率问题,关键是陆虎也不来接她。

    问了也问不着人,找了大学几个同学,别人都惊诧不已,怎么相亲呢,相亲变态多。韩幽幽并未从同学那里得到建设性的意见,她躺在床上沉思了良久,依旧没得出结论,这个时候她又想我要是有家人就好了,起码能问问家里人的意思。

    她就是在这样混沌的情绪昏昏入睡,第二天早早醒来,挑了件白色的无袖背心配了条蓝色牛仔的长裙,脚上搭了双运动鞋,这样不会显得过于老成也不会过于稚嫩。

    直到陆虎打来电话催她赶紧,韩幽幽才从家里往外走,嘴里又道:“哥,不是约的十二点吗?现在还早吧。难道我表坏了?”

    陆虎在那边道:“没坏,我提醒提醒你,路上堵车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,不过你也赶紧过来啊,我一个人不还意思。”

    陆虎摁了电话嗤了声,还没定神,有人忽然从他背后撞了一下,何承诺手里端着个飞机道:“哈哈,打倒怪兽了!”

    飞机的材料是金属,螺旋桨一下扎在人背上,小孩子又不知道轻重,那么一撞,就是一个大男人也疼的冒眼泪。陆虎那火气一下冲到了脑门上,可他总不能跟个小孩子计较,冷脸摆了手道:“行了,一边玩儿去。”

    何承诺不走,抓着他道:“你不能陪我玩儿吗?”

    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,陆虎往那边瞥了一眼,门紧紧的关着,景萏在里面洗澡。

    昨天景萏回去了一趟就把何承诺带回来了。这小朋友养了一段时间不错,脸上已经渐渐鼓起来,大眼睛也圆溜溜的。

    再加上他本来就长得像景萏,陆虎这种人爱屋及乌,即便是别人的孩子也极其喜欢。可是还没呆半天,他就开始烦了。

    小男孩儿端着他的玩具到处跑,自己已经被他当成了“怪物”,一会儿要砸一下,一会儿踩一脚,要么还得背着他在房间里跑,刚刚何承诺还说是要骑大马,陆虎心想,我亲儿子都得考虑考虑,你还是拉倒吧。

    于是陆虎就翻脸不干了,何承诺回头就去找他妈了,景萏说了几句儿子的不是,最后还不忘说几句陆虎。

    等景萏做自己的事儿了,何承诺对自己的态度更差,他真是忍着脾气,不然,真是想给这孩子一巴掌。只是陆虎再冲动,也不会跟个孩子计较,没意思。然而他却想到了另一层面,从前他见何承诺,这小朋友都十分的乖顺,虽然不叫自己叔叔也是天真可爱的紧,这两次是越来越不行了,吆五喝六的,动不动就拿小拳头砸自己。归根结底,是景萏。

    她从始至终都把自己当成了情人,从头到尾都在要求自己,什么时候都是他的不对。他承认自己是有短处,出身不好,说话也不行,放在他们那群少爷小姐里,自己就是个大老粗,陆虎在改,他觉得自己已经做的够好了,并且决定一点一点的改了,可惜他最近觉得自己十分的蠢,何嘉懿时不时的会告诉自己一些关于景萏跟莫城北的过去。

    何嘉懿说:“你别想了,她都不会喜欢我,怎么会喜欢你呢?我以前那么爱她,不管我妈说什么就是要娶她,看看现在,我们见面跟仇人似的。用力过猛了会闪到腰,爱的越深就摔的越碎,陆虎其实你也挺可怜的。”

    陆虎觉得这人就他妈一神经病,然而他的话还是让自己半信半疑。

    最近景萏空闲,闲下来总是在拉大提琴,他记得一次不小心弄脏了她的琴盒她的态度有多差。现在想来,那个莫城北不是也会拉大提琴吗?幽幽还给他修过。

    疑心生暗鬼。

    陆虎越来越觉得何嘉懿没说谎,愈发觉得自己的努力都是白费,长久的束缚让他心里极其不顺,对待何曾诺也不如从前有耐心。

    拉了脸道:“一边儿去!”

    何承诺被唬住了,愣了半天,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

    景萏卷着头发从浴室出来道:“怎么了这是?”

    何承诺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指着陆虎控诉:“他吓我。”

    景萏还没张嘴,陆虎抬起额头冲她翻了个白眼,铁青着脸回了房间。

    景萏哄了许久何承诺他才停了哭声。

    就因为这点儿小矛盾,景萏心里不舒服,陆虎更别扭。几人往酒店赶的时候陆虎一直在给韩幽幽打电话。

    景萏让他开车小心点儿,陆虎没听见似的。

    到了地方,陆虎停好车下去,嘭的一声摔上了门,也没等他俩更别说帮她抱孩子了,简直换了个人一般。

    韩幽幽已经到了,站在大厅门口,见人来了就打招呼。完了又同陆虎小声道:“哥,我特别紧张。”

    陆虎双手插兜道:“紧张什么紧张,都是一个鼻子俩眼的,谁他妈比谁高一等。”

    韩幽幽赶紧点头赞同:“你说的对,可我还是紧张。”

    “怂死你!”

    景萏抱着孩子走的慢,也没搭腔,只是陆虎那话钻到耳朵里极其不舒服,只是他平常那样说话习惯了,景萏没多心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陈晟今天来的早,依旧是惯常打扮,彼此打了个招呼,韩幽幽今天不知怎么的,一见到人就脸红,声音小如蚊虫哼哼,她紧紧的跟着陆虎,最后专门挑了个离陈晟远的地方坐下了。

    对方似乎窥探出了她的紧张,从头到尾也没提相亲这回事儿,几人只是高高兴兴的吃了个便饭。

    酒足饭饱,景萏同陆虎先出去了,就剩下了俩人。

    桌上一派狼藉,韩幽幽隔了老远看着对面的陈晟,你心里扑通扑通的打鼓,这会儿真跟上刑场似的说不上话来。

    还是陈晟先开的口,对方问说:“你现在做什么工作的?”

    韩幽幽双手紧紧的抓着裙子道:“我现在做内容的,本来学的法律。”

    “我听景萏说你之前在拍卖行?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韩幽幽的手松了一下,心里凉了一寸回道:“我就是瞎做,不适合,所以转行了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做哪一方面的?”

    “在一家保险公司。”

    对方道:“你可以适当学习学习策划。”

    韩幽幽说:“我才工作了没多久,不过有人带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对方默了默又问道:“你们十一放假吗?”

    “放,还比一般的公司多一天,几年又连着周末,我们能放十天。”韩幽幽又问道:“你们那儿不放假吗?”

    “我们也有假期,这样我们的时间正好重合,什么也不耽误,那就十一结婚吧。”

    韩幽幽本来才放松点儿,谁知道他平地炸了一声雷,她本来觉得自己脸还挺厚的,被他这么一说,脸颊刷的一下烧红了,半天不知道回应什么。

    陈晟在那边道:“你要是没意见,就这样定了。”他笑笑,“你是不是看见我特别紧张,那我先走,你放轻松点儿。”

    韩幽幽不知道怎么送走他的,她的脸呼呼的烧了许久,觉得一切不可思议又莫名悸动。

    陆虎打来电话问怎么样了,韩幽幽回了句不知道。

    “泡汤了?”

    “没,他说十一结婚。”

    “没几个月了,那你准备准备结吧。”

    韩幽幽张口结舌,捂着滚烫的额头道:“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。”

    陆虎道:“不知道正常,我跟你婶儿说一声,让她料理料理,你等着结婚不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韩幽幽:“……”

    陆虎挂了电话,继续换台,景萏问了句:“怎么样了?”

    “十一结婚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说俩人不熟吗?见一面就定了,这么快?”

    陆虎一脸平静的看着她:“快吗?我们那儿见一次结婚的多了去了,合适就结,攒着干嘛。”

    “你今天怎么了?说话跟吃了炮仗一样。”

    “我能怎么了,都不是事儿。”他抬手把遥控扔在沙发上起身。

    景萏呵了句:“你又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事儿干睡觉啊,这也不对了?”

    景萏抿了下唇,没好气道:“爱干嘛干嘛,我才不管你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陆虎这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,晚上睡白天睡的,脑袋发胀,陆虎这一觉睡的极其不舒服,房间干燥,嗓子也冒烟儿。

    他推门出来,客厅一片黑暗,他啪的一声开了灯,明亮的光刺的眼睛疼,陆虎缩了一下脑袋。他慢慢适应了光亮去饮水机倒水,摁了半天也没留下一滴来,再瞧才发现桶是空的。他啪的一巴掌拍在上面咒了声艹,只能去厨房开了一副自来水喝。

    饥渴难耐,开水又烫嘴,陆虎舌头烫的不轻。他狼狈的在厨房里折腾了一通,最后烦躁的去了客厅。

    景萏回来的时候,陆虎在哪儿吸烟,呛人的烟味儿四处弥散,桌上扔了俩苹果核。

    景萏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道:“你干嘛啊,把家里弄的这么味儿。”

    何承诺道:“吸烟不好啊。”

    陆虎回头看了他俩一眼,伸手在烟灰缸摁灭了烟头。

    景萏道:“你一直睡觉,我没喊你,给你打包了一份面。”她进了厨房,把面条放在碗里拌了拌又放了些调味料,添了双筷子给他端了出来。何承诺也吵着要吃,景萏道:“你不是刚刚吃饱了吗?”

    何承诺道:“又饿了。”

    景萏便给他拿了个小勺子。

    陆虎看见面条也没表现并没多高兴,他把里面的海带全拨到了一边,刚要动筷子,何承诺用小勺子摁住了面条道:“你不准吃这个。”

    陆虎夹菜,何承诺又摁住了道:“你也别吃这个。”

    景萏过去道:“诺诺,你干嘛呢,不准胡闹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胡闹,这是妈妈买的,他还吃,还住在这里,怎么一直住在这里。大老虎,你没家吗?”

    景萏拉了何承诺道:“不准没礼貌,这本来就是给叔叔买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要妈妈买,不是说大人都要独立的吗?”

    景萏不知如何作答,她瞧了眼陆虎铁青着脸,拉着何承诺的小手道:“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,叔叔对你这么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小,不懂事很正常啊。”

    景萏牵着他往卧室走,转移话题道:“刚刚不是吵着困吗?睡觉吧。”

    陆虎看着那碗面,泡了许久已经没什么汤水了,他拿着筷子搅了两下,肥肥腻腻的几块肉,几片菜叶,还有他不喜欢吃的,他搅了两下尝了尝,醋放多了,酸的呛喉咙。陆虎饥肠辘辘却毫无胃口,他放下筷子,去厨房煮了三包方面,荷包了两颗鸡蛋,就着放了点儿调料,三两口吃完,锅碗随便放在那儿又去了卧室睡觉。

    景萏把儿子哄的睡着才出来,客厅没人,茶几上那碗面动都没动。她的心情就跟那碗跑久了的面似的,完全成了坨,她过去敲了敲次卧的门。

    “进来!没睡。”

    房间只开了一盏暖黄的台灯,陆虎靠在床头抽烟。

    景萏刚进来去就皱眉,她关上门道:“你少抽两口行不行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手在烟灰缸磕了磕烟灰,“闻不了出去。”

    “你最近怎么了?”

    陆虎夹着烟往嘴里塞,他轻轻的吸了一口,白色的烟气从嘴里喷出来,“我明天回老家。”

    “几点走?”

    “还没定。”

    “要不要我帮你收拾东西?”

    他扬了下巴道:“不用,你过去睡觉吧。”

    明显抗拒疏离的味道,景萏多问了句:“怎么没把面条吃了?”

    “全是我不喜欢吃的菜,就煮了泡面。”

    “走了。”

    他吸完了一根烟,又叼了一根点燃,回说:“把门带上。”

    景萏顿了一下,她是在看不顺眼陆虎这副模样,过去薅了他嘴里的烟道:“别吸了!”

    陆虎又从烟盒抽了一根,还没来得及往嘴里送,景萏已经给他掰断了。陆虎保持着姿势笑,他抬头眯着眼睛,现场的睫毛投下两排阴影,“景萏,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对你好,你冷言冷语,我听你的话离的远了点儿。你、我。”他抬着胳膊在两个人之间划拉,有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,他耸肩笑了笑,摇头道:“算了,你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景萏以为陆虎因为诺诺不高兴,便说:“你这么大了能不能成熟点儿,我儿子他只有几岁大。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可能跟那小孩儿闹脾气,景萏,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傻。”他歪着脑袋看她,“你对我什么态度,就这说离婚吧,你说了多少次了,都是没头没尾。”

    景萏道:“你知道现在爷爷生病了,我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离婚,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。”

    陆虎道:“行,我无理取闹,算了,说也说不通,你早点儿睡觉吧,我一会儿让人给我定张票,我明天清早走。”他抬了腿放在床上,把手枕在脑袋后头,慢慢道:“我看你也不想跟我说话,别熬了,出去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话能不能说清,这么耗着有意思吗?”

    “怎么说清,怎么说你能看的顺眼我,这个怎么说吧,你教教我,教会我了我再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是想跟我吵架?”

    他嗓音无奈:“你可别这么想,惹谁不高兴我也不想惹你不高兴。”

    “你到底想怎么样?”

    陆虎道:“这么说吧,我不联系你,你永远不会搭理我,做什么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,爱好什么,什么什么都想着你,上次你生个气我怎么样哄你的。我不吃什么你知道吗?看你现在,你对我什么态度。我不喜欢吃海带,你给我带的面里全是海带。你不笑,我都想笑。”他抬手摆了摆道:“好了,好了,不说,我越说觉得自己越蠢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,出去吧,我现在不想看见你。”

    景萏开了门出去,她倒了桌上那碗面,往厨房一看,被陆虎折腾的乱七八糟,景萏的火气一下就冒上来了,她过去扣了两下门直接就进去了,陆虎嘴里衔着一根烟,诧异道:“又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厨房怎么回事儿,谁让你给我弄的乱七八糟的。”

    陆虎觉得没什么便道:“脏了就脏了,收拾收拾不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景萏过去戳着他脑门道:“你这几天发什么神经,陆虎,我告诉你我受够你了,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,你摆脸色给谁看呢。”

    陆虎瞧着她脸红脖子粗的,他摘了嘴里的烟道:“那你拉琴给谁听呢,哼哼哈哈的,听了就想睡觉。”

    “哦,今天忍不住说实话了是吧,之前给我送花的时候怎么说的,不想在一起就拉倒,你给我滚!”

    陆虎薅了衣服蹭的从床上起来道:“滚就滚,随了你的意了是吧,什么都是我不对,利用我把你老公踹了,我也滚,你是不是就能跟那个莫城北在一起了。你不说别以为我不知道,姓何的为什么对你那样,你俩结婚以后你是不是还一直跟莫城北没断,还有你儿子到底是谁的你心里清楚!”

    景萏气的咬牙切齿,她照着他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,那只手举在空中打颤,景萏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,她的手心麻的没感知了。

    “谁告诉你这个的,何嘉懿?”

    “是谁不重要,你心里想的才清楚!”

    景萏指着门外颤抖道:“滚!”

    陆虎气在头上,他怼道:“滚就滚,谁他妈稀罕你!”他随意披了衣服,出去,摔的门整天响。

    从激烈的争吵到平静,然后是死寂,坟墓一般的静。她无力的蹲在地上,景萏捂着发疼的脑袋,长发垂在两侧,许久,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,起身开门,去隔壁看了一眼,何承诺还在睡觉。

    她再出来,拨通了何嘉懿的电话,刚接通了就道:“你怎么这么恶心呢?”

    那边道:“景萏,你莫名其妙在说什么。”

    她咬牙切齿:“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!”说完就狠狠切了电话,她捂着脸没出声,眼眶慢慢的湿润眼泪哗哗的往下流,她垂着脑袋站在窗前。

    心里始终不明白,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?她有错,可是错误到这种地步了吗,怎么都遇到的是这样的人,一个一个的,无非就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。莫城北,何嘉懿,陆虎,还有别人,谁都是,每一个人都是。那么多的追求者,她却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,没有一个人是真心的,男人没一个好东西,全他妈的混蛋,她越想越难过,眼泪控制不住的泛滥,景萏仰头吸了口气。

    外面传来哗啦啦开门声,景萏抹了下眼泪,她才转身就看到陆虎推门进来。

    “拿了你的东西赶紧滚!”

    陆虎看她眼睛红红的,忽然又心疼了,他过去道:“怎么哭了?”

    景萏捞了个枕头砸他:“你给我滚,赶紧滚蛋!”

    陆虎也没躲,撑开了胳膊把人抱进了怀里道:“我是不对,所以赶紧回来了,你怎么哭了,别哭了。”

    景萏狠命的推他:“赶紧滚蛋,我不稀罕你。”

    陆虎拗不过她,终于被人推的远远的,他站直了道:“景萏,你别得寸进尺啊,是我多想吗?看你自己对我什么态度。还有。”他看了眼脚尖,清了下嗓子道:“我也是个人,你要是老推我,我就去别人那儿了。”

    景萏二话没说把人推了出去,陆虎撑在门口道:“我艹,你还真推,别推了行不行,我错了。”

    景萏红着眼看他,陆虎忙说:“是我不对,我不应该相信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话,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多关心关心我。”

    景萏还是狠命的推门,陆虎撑着胳膊道:“我现在不用力了,你把我的胳膊压断吧,以后残疾了赖你。”他说完真没再出力,就把胳膊横在夹缝处。

    景萏丝毫没松劲儿,陆虎赤牙咧嘴的忍着疼一声不吭,最后脸都瘪红了,她耗不过,松了手,还是哭,陆虎推开了门进去,他脱了外套看了眼,蹭了皮,血往外面渗,火辣辣的疼。他吸了口气道:“你还哭,该哭的是我吧,真狠,你废了我算了。”

    景萏的泪控制不住,她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也不知道是看着陆虎的胳膊心疼。

    终了,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,轻轻吻着她的头发道:“我这种人就是没出息,每次都想治治你,结果都是害了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还是我傻,我跟你耗什么呢?你就是个疯子,神经病,有事儿没事儿抽一阵,陆虎,我告诉你,你以后再跟我说这种话。”

    他捉住了她的唇轻轻吻了许久才道:“不会了,我这几天是真的,我老是觉得你跟那个莫城北死灰复燃,我一想到这个……算了,我以后再也不会怀疑你了,是我不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的事儿了,我不想忘都记不起来了。你以后要是再说这种话就别见我了!”

    “不行,谁没说错话的时候。”他俯身抱着景萏往房间走,嘴里还抱怨:“你看你多狠,把我胳膊弄成这样了。”

    景萏嗤了句:“活该你。”

    他把人放在床上,看着她的眼睛道:“都哭红了,心疼死我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不是因为你,陆虎你有时候讨厌的我想把你扔到粪坑。”

    他贴着她的面颊道:“没事儿,捞回来洗洗就行。”

    “恶心死你。”

    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,低着嗓子道:“景萏你别喜欢别人,那些男人能忘的都赶紧忘干净。”

    “你太极端了,脾气也太差,要改,不然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怎么了?”他说这话的时候把手伸进了她衣服里,景萏拒绝道:“不是明天早上走吗?”

    “气话。”他捞了个枕头往她腰下塞,“还不是你,景萏你对我太差了,一天到晚什么态度,你真的应该检讨一下。”

    她扣着他的手指,额上汗津津的,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,一直等到两人精疲力竭。

    刚才就像一场雨,噼里啪啦措手不及,来的猛烈,过后,空气又被洗了一通。

    她窝在他怀里想,自己是不是太贪婪了,已经有这么一个人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对自己了,到底还想怎么样呢?

    向博涵在她被掰折之前把人拦腰扛了起来,路暖惊呼了一声,她感觉自己胃里的粥快被倒出来了。

    她拿手捶他的背,呵斥道:“你能不能正常点儿!”

    向博涵把人扛进去的路上顺道把她的裤子薅了,到了卧室直接撂倒在床上,他挣着胳膊在她两侧,扬了眉毛问:“换点儿新鲜的怎么样?”

    路暖横眉冷对:“你去刷牙!”

    向博涵根本没当回事儿,他单手拽开自己上衣扣子的时候还特别得意的回了句:“不去!”

    路暖还没来得及制止,迎面来了一股大蒜味儿,她的口腔,鼻腔,甚至耳洞,哪儿哪儿弥漫的都是,她恶心死了这种味道,男女力量悬殊,路暖推不开他,她一边怨自己没事儿找事儿,一边又想把这个发神经的男人踹下去。

    向博涵没给她机会,他掐着她的腿进去的时候,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。

    路暖觉得自己彻底被这个人给撕碎了,再她被再次填满的时候,整个人脑子都处于缺氧的状态,那种刺激又兴奋的感觉,像是被扔到了云端似的,可惜那大蒜味儿让她觉得火气往上冒,这种又快乐又煎熬的感觉让她有种别样的体会。但她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,能把她折腾一遍又一遍,这种全新的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。

    路暖承认,她喜欢这具健康有活力的身体,可是不怎么待见这个人。

    等战事消停,地上到处扔的纸团,还躺着几个避孕套。

    她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儿,脑子还在想,是不是大蒜有催(情的作用?

    路暖刚返过点儿气儿来,向博涵问她要不要再来。

    路暖没好气道:“你嘴臭!”

    向博涵舔了下唇,撑着胳膊看她,“来不来?”

    路暖斜他:“嗑药了?”

    “你经期快到了,我提前补上。”

    路暖愣了一瞬,她这个一直不准,没人关注过,她不痛经来不来没什么差,也不怎么关心这个,便回说:“一直就不准,你不用这么急。”

    向博涵好心道:“抓两副中药调调吧,女人经期不准可是大事儿,小心以后生不出孩子来。”

    “生不出来关你屁事儿!我又不给你生。”

    她声调忽然拔高,满嘴的火药味儿,向博涵还有些莫名其妙,他咧嘴笑道:“我也不找你生,年纪这么大了,不能保证优生优育。”

    “就你这么不正经的,也不见得能找到什么好的!”

    向博涵见她咬牙切齿,更加莫名其妙,他抹了下嘴道:“不就是吃了两口蒜,至于嘛你。”

    路暖一时语塞,茫然的看着他,两只大眼扑闪扑闪的,有点儿无辜。

    男人已经没了兴致,他起身套了裤子,上衣也没穿光着膀子,光脚出了卧室。

    路暖看着一地的凌乱有些懊恼,她被困在一个梦靥里死活出不来,只要一提起孩子,整个人就怒发冲冠的一副战斗姿态,一年多了,她还是忘不了,上一段婚姻的伤是扎到她心里去了。

    她颓然躺在那里,外面传来关门的声音。

    是向博涵出去了。

    走吧,走了也好,她现在需要静静,也没关系的,她安慰自己,陌生人而已,她只要在熟人面前神态自若就好了,她能挺的过去的,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
    向博涵走了很快又回来了,他把那个大红包给她拍在了床头,抖着身子道:“给你的,过年红包,讨个吉利。”

    路暖有些意外,见他还没穿上衣,忽然心疼道:“你就这么出去的?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

    向博涵捡起衣服往身上套。

    路暖理亏,放软了姿态:“你也不怕感冒。“

    “没事儿。”向博涵不在意,他已经穿戴整洁,正踩在凳子上弯腰系鞋带,“我先回去了,狗不能一直放在车里,晚上太冷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他在地上踩了两脚,鞋穿合适了,扭头道:“地上就先麻烦你收拾一下了,我先回去,今天抱歉,晚安。”

    路暖不知道说什么,淡淡的回了句:“晚安。”

    等人走了,屋里彻底安静下来,路暖被抽了力气似的,咚的一声躺在床上,她看着窗外,灰蒙蒙的,又是阴天,这片儿地还偏远,周围没什么建筑,黑乎乎的一片,风景?煞风景还差不多。

    她侧脸看着那个红包出了会儿神,脑袋里乱糟糟的,闭上眼睛也睡不着,她探出胳膊来拿了袋子打开,全是一百,厚厚的三沓,捆钱条子白的发亮。

    她嘴角笑的发酸,忽然愧疚不已,熟人?有时候亲人还不如个陌生人,何况是熟人。她翻腾着找到了手机给向博涵拨了个电话,想提醒他路上小心。

    谁知那边占线儿,路暖愈发愧疚,她不该冲他乱发脾气的,最后还是发了个短信。

    谢谢红包,路上小心,晚安。

    路暖拨过去的时候,向博涵正在接电话,是他哥。

    向博义叫他过几天去见见一个同学。

    向博涵就奇怪了,“哥,你同学干嘛让我见啊,我又不认识人家。”

    向博义在那边道:“之前一个很好的同学,我这次回国忘记见了,你离的近,帮我看看怎么了?买点儿好东西过去,我给你报销。”

    “男的女的?”

    “男的。”

    “叫什么?”

    “等等我给你把地址名字都发过去。”

    “行。”

    挂了电话,向博涵翻短信的时候看到了路暖那条短信,他在心里呵了声:金钱的魅力真大。还没想好回,向博义的短信已经发过来。

    向博涵跟他哥回了个话,收了手机,直接上路。等到了小区楼下,他又觉得自己太小气了,跟个女人计较什么,便拿出手机回了短信。

    四个字。

    嗯,早点睡。

    路暖这一晚上失眠了,她这么爱钱的人看着那几沓钞票也没什么感觉,反倒觉得莫名的空虚。

    过去被砸了个口子,一发不可收拾的往外流,被窝里的温度一点点的往下降,路暖是个体寒的人,楼里暖气不足,她脚尖冰冷,慢慢的蔓延到全身,怎么躺都不舒服。

    她开始后悔把那个人吼走了,后悔也无济于事,路暖只能一个人熬到了天亮。

    她起床收拾,整装待发。

    初五一过,该上班的都要上班了,她也得为了生计继续奔波。

    向博涵也有事儿,他给这家孩子看了名字又得给另一家看看风水,完了又对了几个饭局,住处一直没看好,他哥交待的事儿都给忘了,还是向博义打电话催,他才想起,这个时候已经正月十三了,十四去不好,十五了又怕人家放假。

    向博义说:“就你事儿多,十五去,我跟他说好了,到时候你去就行了。”

    向博涵问送点儿啥,烟酒太市侩,太便宜的又不好看。

    向博义让他看着办。

    向博涵懒得动脑子,索性挑了支钢笔,他是挑着人家上班的时间过去的,免得扑了空。

    向博涵往电梯口走的时候晃到了个熟悉的影子。

    是幸巧巧。

    她旁边还站着个小姑娘,俩人旁边放着桶水,正对着电梯抱怨。

    幸巧巧也晃到了他,有些意外,不过还是招了下手,问道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
    “见个人。”他看了眼地上的矿泉水道:“干嘛呢这是?”

    幸巧巧有些难为情:“送水的把水放这儿,没想到电梯坏了,我们俩也没办法。”

    她旁边的小姑娘笑嘻嘻的,“先生,能帮个忙吗?”

    向博涵晃了一圈大厅,问说:“你们这个楼只有一部电梯?”

    小姑娘指了指一边说:“还有一部,有点儿远,先生帮个忙好不好,刚刚送水的说有急事儿我们俩顺路就揽下了,没想到电梯坏了,我们俩也搬不动。”

    幸巧巧站在一边没开口,她有些尴尬,又怕人家不答应丢脸。

    向博涵没觉得什么,便道:“行吧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。“

    他毫不费力的把那桶水抗到肩上,同着两个女人一起过去,进了电梯,小姑娘问他去几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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