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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千锦来给云轩请安,看见云轩时,脸上依旧觉得烧得厉害:“千锦酒醉失言,丞相恕罪。”

    云轩的手背上,牙痕已退,依旧留着淡淡的青紫。云轩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千锦:“酒后失言而已吗?墨儿告诉他,瞒错不报、避重就轻的错处,要如何罚?”

    凌墨原本侍立在云轩身侧,脸色绯红,默默垂头。如今听了云轩的话,只得欠身道:“要依丞相的家法处置。”

    云轩略蹙眉:“那本相的家法又是如何?”

    凌墨的脸色更红,目光只落在地面上,轻声道:“轻则含锁受杖三十,重则……日日含锁受杖,直待丞相恩赦。”

    “含锁受杖三十”的责罚已是凌千锦吓出一身冷汗,待凌墨那句“日日含锁受杖,直待丞相恩赦”的话落入耳中,千锦就更是胆战心惊,腿都哆嗦了。

    贤婢自然是名如蝼蚁,贤妾亦是身份卑贱,婢又如何,妾又如何,不过都是杜丞相娈.宠,自然由他随意欺.凌虐责。

    千锦的脸色煞白,勉强克制住自己的颤抖,应错道:“千锦不该尊卑不分,与王爷斗酒;不该胡言乱语,醉酒误伤丞相,不该……”

    千锦虽然对酒醉之中的事情历历在目,只是那些他将云轩当做“娘”后所诉之事,又如何好意思再说一番,还当着凌墨的面前,千锦踌躇满腹,讷讷难言。

    云轩喝着茶,面色恬淡:“墨儿去取鸣玉锁来。”

    千锦吓得身形一顿,惶声道:“锦儿知错了,求丞相开恩。”

    千锦惶急之下,自称“锦儿”,倒是听得云轩眉峰一挑。千锦醉中,喃喃自语,左一句“锦儿”右一句“锦儿”的,声音清脆柔软,倒是令云轩记忆颇深。

    “丞相开恩,千公子如今有孕在身,受不得含锁之责。”凌墨也立时对云轩欠身求情。

    云轩淡淡一笑:“你喊得什么千公子,以后只叫他一声锦儿就是。”

    凌墨见云轩不置可否,以为云轩答应了求情,至于喊千锦是千公子或是锦儿,倒是无所谓,凌墨恭声应道:“是,墨儿谨遵丞相之命。”

    千锦跪在地上,却有些惶惑,“有孕在身”这四个字,怎么听起来那么遥远,又似乎耳熟。

    有孕在身,有孕在身?千锦忽然恍然,难道是自己有孕在身,有了小孩儿不成吗?

    千锦以为自己只是这样在脑海中疑问,哪知已是惊恐地喊了出来:“我难道会怀了孩子不成吗?”

    云轩和凌墨的目光都看向千锦。千锦酒醉之事完全清晰,却是独独漏掉了秋先生为他诊脉,宣布他有喜之事。

    “恭喜锦儿,已经怀了丞相的骨肉了。”凌墨微微含笑。

    云轩蹙眉,总觉这话听起来不太真实,千锦就更是如雷轰顶,简直难以置信。

    “我是男人,怎会有喜?”千锦喃喃。

    “锦儿是灵狐之体,当可珠胎暗结。”凌墨觉得千锦的反应很正常,他其实也不是太习惯去恭喜一个男人有喜,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为一个灵狐解释他有喜之事。

    珠胎暗结。这四字让千锦有如坠深渊之感。传闻灵狐有子后,便不能再行夫伦,再不能驭女生子了。

    到底是为人贤妾,并要为人生育骨肉,千锦之身果真已非千家所有,已为他杜家所用了。

    “千锦……不敢求丞相宽免,愿含锁受责。”千锦垂头。

    “你这是在威胁本相吗?”云轩的脸色转冷。

    千锦愿意含锁受责,这话中之意,自然是并不看重体内骨肉,这让云轩如何心中不气,虽然云轩也从未想过千锦真会怀上自己的孩子。

    千锦不似凌墨。云轩初见凌墨,便起了收服之心。凌墨入府后,云轩也有许多时间调.教凌墨,恩威并施,立下规矩,让凌墨心悦诚服。

    至于纳千锦进门,云轩最初的目的只是用以练功。拥有灵狐之体的人不少,只是能入他杜丞相眼的人并不多,除去家世云轩不在意外,品貌、资质自然都应是上上之选。

    云轩当年救千锦时,还尚未知道千锦是灵狐之体以及灵狐之体对小周天武功的妙用。如今他急需灵狐之体解他走火入魔之危,千锦再次走进云轩的视线。

    云轩端坐酒楼之上,看锦轿落地,千锦自轿中走出,入府。肌肤如雪,身段细致。云轩放了酒杯,决定纳千锦进杜家。

    至于后来千家陷入灭顶之灾,是董林在暗中推波助澜,这些倒与云轩无碍,云轩先董林一步,将千锦纳入杜府为贤婢。

    不过千锦无家可归,倒是收敛了性子更加顺从。云轩除去用千锦练功,千锦细致的身段未曾不也是他杜丞相闲时的消遣,只是云轩从未想过,让千锦产子。

    如今云轩敷衍他爹的那些话却成了事实,云轩也有些措手不及。其实他并不十分满意千锦,比起墨儿的乖巧听话,千锦于他,总像隔着千山万水。

    这其实也都是云轩自己的错,云轩功成之后,又各种事务繁忙,倒是疏忽了千锦,并未来得及给千锦立下为他杜丞相贤妾的规矩。现在千锦孕在身,这规矩就更需立下,免得日后他肚子大了,不便加责,更不好管束。

    凌墨心里叹气,千锦看着聪明,到底是不知丞相的手段,眼看丞相就要发怒,凌墨只得再次出面求情:“丞相息怒,锦儿怎敢威胁丞相,他只是诚心悔过请责而已。”

    千锦说了那一句话,也是后悔后怕,云轩岂是甘心受人威胁之人,自己不看重这腹内骨肉,他只怕也未必在意,若是真罚自己含锁受杖,吃苦的还是自己。

    千锦想着,已经顺了凌墨的话道:“锦儿知错,言语之误,请丞相宽责。”

    “不含锁也成。”云轩想起秋先生给他的小册子来,自桌案上拿过来,随意翻开一页道:“就罚你含冰饰受鞭三十。”

    据古医书所言,灵狐有孕时,体内温度会升高,恐对胎儿不利,宜在体内入冰势,以控制体温。

    所以千锦即便是有孕之身,却含得冰势,而鞭责不如杖责,只伤臀上肌肤,不震内腑。

    含冰势受鞭责,这苦楚未必就比含锁受杖易挨,却是不会有损千锦腹中骨肉。

    “丞相……”凌墨还想求情,却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
    “你再啰嗦,便与他一同受罚。”云轩瞪凌墨。

    云轩其实倒是真喜欢用这个法子来罚凌墨,千锦有孕不宜侍寝,凌墨若是含了冰势侍寝,想来别有滋味。

    “墨儿不敢。”凌墨又急又吓,忙退过一边,不敢再说。

    “你去传命风前准备吧。”云轩先放过凌墨。凌墨忙欠身领命而出。

    云轩将册子扔到千锦身前:“你仔细看熟了,记在心里,以后都要照做,平安给本相生下儿子来,便算是功过相抵了。”

    凌墨拿起那册子来,随便翻开一页,看了几行,已是面如土色,连册子都拿不住,顿首于地道:“求丞相开恩,锦儿一定为丞相平安诞下麟儿,求丞相免了这些调养之法吧。”

    云轩淡淡笑道:“这些法子倒未必尽用,只是你记得,你便是怀了本相的骨肉,也莫想着恃宠而骄,本相不伤你的身体,却有的是法子让你生不如死。”

    “锦儿不敢。”千锦顿首于地,久久不敢抬头。

    云朗和子若回到房中,脸色铁青。子若毫不在意,换了衣服坐在堂中喝茶。云朗也换好衣服出来,走到堂上。

    子若面如桃花,素指纤纤,端着茶杯,好整以暇。

    “这十下板子,杜将军可要现在领受?”子若含笑,问云朗,仿佛只是问云朗要不要喝茶。

    “你向皇上告状?”云朗气冲冲走到子若身前。

    子若毫不畏惧,点头道:“只是据实而言。”

    云朗冷声道:“你也切莫得意,今儿就算你打了我这十下板子,日后我也总有机会讨要回来。”

    子若笑道:“杜将军言重,并非是子若要罚杜将军的板子,只是代罚而已,杜将军如有不服,可向丞相陈情。”

    云朗实在是拿子若没有办法,只得道:“大哥的责罚我不敢不服。”

    子若便用手一指地面:“杜将军请吧。子若奉丞相令执罚,也不敢徇私。”

    云朗瞧子若洋洋得意,实在恨得牙痒,退后一步,喝道:“小东小西!”

    小东小西早在堂下准备,听了云朗的喝令,齐齐恭应一声,带着条凳和戒尺走上堂来,放在堂下,不待吩咐,已是又双双告退下去。

    子若看条凳和戒尺齐全,小东小西这熟练的架势,不由窃笑,想来杜云朗果真是常挨丞相的板子。

    云朗看着子若,扬手脱去外袍,便拽开盘扣,倒是把子若弄得有些脸红,心里暗恼云朗粗鲁,只走到条凳前,拿起戒尺道:“子若僭越。”

    云朗走过去趴在条凳上:“云朗恭领大哥责罚。”

    子若心里冷哼一声,拎起戒尺来,暗吸了一口气,才用力地打了下去,“啪”地一声响,将云朗挺翘的臀部打得一颤,留下一条清晰的红色印痕来。

    “一。”云朗忍了痛,声音平缓地查道。

    子若觉得大概是自己力气不够,两只手握了戒尺,再扬得高高地,用力打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啪”地又一声响,戒尺落下去的地方和第一次打的地方错开了有半个戒尺多,又是一道红痕。

    “二。”云朗的声音依旧平缓,只是握着凳腿的手不由用力,子若看起来文弱,打人倒是有这么大的力道。

    终于罚足十下,子若没打够,云朗已是翻身而起。

    子若很是不舍地放下戒尺,正想再取笑云朗几句,云朗已是缓了痛,沉着脸命子若道:“过来侍奉为夫更衣。”

    子若愣了一下,心道,好,本殿下就侍奉你穿衣好了。他走过去,弯腰去提云朗落在脚踝的长裤,然后猛地向上一拽,身子往前一倒,云朗猝不及防,一下被子若扑倒在地,伤痕累累的臀部和大理石的地面立刻压实,云朗痛得险些叫出声来。

    子若也倒在云朗身上,只是有云朗这个“肉垫”垫着,毫发无损。

    子若忍着笑,用力按着云朗的肚子爬起来,问侧躺在地上,脸色煞白的云朗:“杜将军没事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什么大事。”云朗闷声道:“只是左手腕又折了……你压的……”

    子若僵住了。

    听叩门的声音,杜云逸找来的这个“帮手”竟是个女子,而且年龄一定不会太大。

    秋清羽吓得忙把蒲草往自己身上盖,本是灰白的脸难得有了血色:“杜云逸,你先别叫她进来,我,我没有衣服。”

    杜云逸瞧着秋清羽,弯腰轻笑。过去拽了秋清羽,将他拖到宽大的柱子之后。

    “沈姑娘请进。”杜云逸扬声道。

    秋清羽从柱子后探头看去,一个美丽的少女,拿了一件长袍,和一捧药草走了进来。十七八岁,娉娉袅袅。

    “我叫沈小茹,也是一个医者。”沈小茹脸色有些红,和秋清羽打招呼:“这是我爹换洗的长袍,是浆洗干净的,秋大侠如不嫌弃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嫌弃,多谢。”秋清羽急急接道。

    杜云逸便走到沈小茹身边,接了长袍:“谢谢沈姑娘。”

    “三少爷不必客气。”沈小茹的脸立时就红了。

    杜云逸将长袍扔给秋清羽,去查看沈小茹带来的草药:“幸好遇到沈姑娘在这山中采药,才能这么快就凑齐所需药材。”

    杜云逸风度翩翩地对沈小茹致谢:“秋大侠的时疫之症可解了。”

    沈小茹对上云逸弯弯的笑眼,脸就又红了:“三少爷不必客气,小茹只是举手之劳,况且能为秋大侠这样侠肝义胆的豪杰出一点绵薄之力,也是小茹的荣幸。”

    秋清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成了侠肝义胆的豪杰,不过这个沈姑娘说的话倒是挺招人听的。

    杜云逸大概也这样认为,笑着夸沈小茹道:“沈姑娘真是通情达理。”

    沈小茹脸色又红了:“我帮你生火熬药。”

    “有劳。”杜云逸微欠身。

    沈小茹脸色红红地,自去寻树枝,找瓦罐,当义工。

    杜云逸走到秋清羽身边,帮秋清羽整理了一下长袍:“吃了药就会好的,你不要担心了。”

    秋清羽有些不好意思:“生死有命,我不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我担心。”杜云逸似是认真,又似玩笑。

    秋清羽想去看看杜云逸脸上的表情,杜云逸已经起身去帮沈小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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