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7章宁远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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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087章宁远侯

    韩盛没有看向阮奕,只是余光很容易察觉出对方在打量自己。

    韩盛继续慢悠悠吃着花生,一脸神色如常,心中却腹诽,这阮奕也不像摔傻了许久眼下才好的样子,倒是旁边那个火气大的才更像些傻的一些。

    他八月离京前往苍月时,听闻阮家这小儿子还是个傻子。

    他也不知陛下要他‘留意’一个傻子做什么。

    但等到九月时,在途中忽然听闻阮尚书家的小儿子似是前一阵好了,突然不傻了……

    等到十月初,都快行至苍月京中了,再听说阮奕入了鸿胪寺,任鸿胪寺丞,还是此次负责招呼宁远侯的鸿胪寺官员,这事儿便有趣了。

    他自是要早些来,看看谭悦是如何折腾人的。

    果真,从巳时等到未时,眼下申时都快过了,阮奕也当真沉得住气。

    谭悦也当真是个不怕的。

    他嘴角微微勾了勾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差不多酉时,袁开阳派出去的禁军折回,说宁远侯似是吃坏了肚子,走一路停了一路,鸿胪寺官员也不知能拖这么久,只是刚要派人来知会一声,宁远侯似是便好了,走一回儿,宁远侯肚子又疼了。所以这一路往京中送消息也不是,不送信不是,偏偏这宁远侯态度又一脸诚恳,弄得鸿胪寺官员都有些不好意思……

    阮奕和袁开阳对视一眼,若是如此,还当真不好说什么。

    只有阮奕记忆里,这宁远侯是个难对付的惹事精。

    戍时左右,终于见到前方扬尘滚滚,有禁军开道,亦有马车轱辘的声音。

    袁开阳几近望眼欲穿,“这祖宗总算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阮奕轻声,“这才刚开始。”

    在前方开路的禁军行至十里亭前陆续缓缓停下,见到阮奕和袁开阳都纷纷下马,拱手致意。

    阮奕是此次招呼宁远侯的鸿胪寺丞,待马车停下,便领着身后的数位鸿胪寺官员一道迎上前去。

    早前自朔城处迎接宁远侯,并一路陪同宁远侯到京中的鸿胪寺主事是王哲。

    王哲朝朝阮奕拱手,一脸可见的疲惫之色,“大人,侯爷在车辇中。”

    阮奕知晓他这一路不易,应了声,“嗯,王大人辛苦了,剩余交给我吧。”。

    王哲一脸感激。

    阮奕带了身后的鸿胪寺官员同王哲一道上前。

    车辇宽敞,这样的车辇行起来稳妥,却是行得最慢的一种,坐这样的车辇来,又一路走走停停,戍时才从笾城入京也不奇怪了。

    阮奕在车辇前方拱手之礼,“下官鸿胪寺丞阮奕,奉东宫之命,在此迎候宁远侯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车辇前的帘栊被侍女撩起,露出车辇中端坐的俊朗少年来,个头似是不太高,身形略微有些单薄,眼神里有些怏怏没有精神,手中抱着一个暖炉,还似是怕冷的模样。

    “阮寺丞与诸位久侯了,本侯路上有些不舒服,想来是水土不服……”他声音很轻,仿佛真的有气无力。

    等阮奕抬眸,才见他微微打了个呵欠,似是很困的模样。

    阮奕看了看他,应道,“宁远侯舟车劳顿,下官先引宁远侯至驿馆休息,明日再行入宫。”

    “有劳了,那本侯就不邀阮寺丞上车了。”谭悦言罢,马车帘栊被放下,多一句话都没好有。

    阮奕身后的鸿胪寺官员面面相觑,照说阮奕是此番迎候的主使,宁远侯应是要邀他上车,一道在车中说话,并着一路到驿馆的,方才宁远侯的模样分明是说自己病着,就不同阮寺丞一路的意思。

    而先前那模样也真像是生病了,旁人也不好说什么。

    王哲低声道,“昨日还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阮奕低声道,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车辇上的帘栊再次撩起,阮奕再次看到谭悦那张打着呵欠的脸,似是没有什么力气得道,“阮寺丞,实不相瞒,本侯最住不惯驿馆了,这一路上似是都未歇息好。听闻此次入京,是阮寺丞接待本侯,本侯有个不情之请,可否至阮寺丞府中落脚?”

    阮奕微滞。

    身后的的几个鸿胪寺官员和袁开阳也都愣住。

    谭悦一脸诚恳又为难,“万望阮寺丞不要为难。”

    阮奕继续看他。

    谭悦叹道,“若是实在为难,本侯住王大人府上也行。”

    王哲脸都绿了。

    阮奕礼貌笑笑,“宁远侯身份尊贵,又远道而来,下官怕府中招呼不周,怠慢了侯爷,有失礼数,需先请示东宫的意思,还望侯爷勿怪。”

    谭悦连连颔首,一脸表示理解模样,“怎么会?不如,我们先去阮寺丞府中饮杯茶水?再等东宫的意思?”

    连袁开阳都听出,宁远侯是真准备住阮奕府中。

    阮奕自然不好推脱,“宁远侯大驾,蓬荜生辉。”

    谭悦难得笑笑,“那阮寺丞,本侯叨扰了。”

    这才让侍女放下车辇上的帘栊。

    袁开阳上前,“真要先去阮府?”

    阮奕轻声道,“你先让快马去趟宫中,同殿下说起此事,再让人去趟我家中,让母亲先安排着。”

    “不等殿下的意思?”袁开阳诧异。

    阮奕轻叹,“暂且不说殿下的意思,即便殿下当真觉得在阮府下榻不妥,宁远侯都先到府中饮茶水了,阮家自是不能只招呼茶水的。今日是宁远侯远至,简单的酒水接风洗尘要有,等酒水饮完就到什么时候了?便是殿下不想他留在我府中,他今晚应当也不会去别处。”

    阮奕这么一说,袁开阳才反应过来。

    这宁远侯看似话里话外一个重字都没有,却处处都牵着旁人鼻子走。

    袁开阳吩咐人照做。

    阮奕似是想起什么,目光忽得瞥向一侧的凉茶铺子处。

    早前坐在那里一直吃花生的人,不知去了何处。

    难道他想错了,不是同宁远侯一处的?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阮府内,赵锦诺正在看阿燕给的册子。

    这一两月,阿燕在京中置了好几处铺子,赵锦诺本就不缺钱,铺子便也置得快。

    柱子他们差不多十月中旬会到京中,眼下应当也没有几日了。

    要提前寻好落脚的地方。

    阿燕正好问起,“这两处苑子,一处离府中近些,另一处离西市的铺子近,看大小姐的意思,将苑子置在哪处合适?”

    赵锦诺将册子还给她,“都置了吧,离铺子近的,日后让庄子上来的人落脚;离府中近的,也置下来,日后总有用的上的地方,近些也方便。”

    阿燕应好。

    等阿燕离了屋中,赵锦诺不由看了看天色,都戍时都过了一半了,阮奕果真还未回来。

    他今晨离府前便说,这月余怕是都要围着宁远侯转,多晚回府,或是回不了府中都有可能,让她勿等。

    今日巳时起,阮奕便到了京郊十里亭处迎候,许是正在接风洗尘。

    赵锦诺放下阿燕早前给她的册子。

    铺子和苑子的事也不准备避讳阮奕,早前在容光寺便同阮奕说起过庄子上的事情,置铺子和苑子的事也自然不准备瞒着阮奕。

    谁知册子刚翻下,海棠便撩起帘栊入了内屋,“二奶奶,夫人苑中的陶妈妈来了,似是有些急。”

    陶妈妈是郁夫人跟前的管事陶妈妈,能劳动陶妈妈前来,定是急事。

    赵锦诺撩起帘栊,陶妈妈也正好到了外阁间中,朝她福了福身道,“二奶奶,夫人请您赶快去一趟苑中,有事情同二奶奶商议。”

    陶妈妈一直跟在郁夫人身边伺候,惯来有分寸,会这般说,当真是府中有急事。

    赵锦诺也不多问,唤海棠取了披风来,同陶妈妈一道往主苑去。

    一路上,陶妈妈走得快,赵锦诺也跟着快步。

    陶妈妈提前和赵锦诺先交底,“方才二公子遣人回了府中,说是南顺国中来的宁远侯要在我们阮府下榻。今日二公子本就是去迎宁远侯的,方才捎信到府中的又是禁军中的人,应是直接迎到了就从京郊要往府中来了。夫人已经安排府中下人赶紧去收拾出来清净的苑子给宁远侯,也派人去兵部请了大人回府,今晚再晚怕是都要有洗尘宴,夫人这头实在顾不过来,让奴家来唤声二奶奶,请二奶奶也帮忙照看些。”

    宁远侯忽然要来府中下榻,怕是谁也没想到这一处。

    否则爹也不会眼下还在兵部议事,尚未回府。

    既是洗尘宴,便是家宴,也应一家之主在,才合乎礼数。

    如此大的事,来得是宁远侯,阮府定然不能怠慢了去。

    一路上,赵锦诺都见府中不少小厮和婢女来来回回穿梭,匆忙得很,连招呼的时间都没有。

    赵锦诺问,“娘将哪处苑子安排出来了?”

    陶妈妈应道,“亭湖苑,夫人是说亭湖苑靠近后苑,清净,而且离二公子和二奶奶的苑落近,二公子也好招呼一些。”

    赵锦诺颔首,又问道,“是今晚还是一直常住?”

    陶妈妈叹道,“还真说不好,夫人的意思是,再如何都要先按常住准备着,东西都先置好,怕临时再加进去不好。”

    “是母亲思虑周全。”赵锦诺点头。

    等到郁夫人苑中,不少人都围在郁夫人周围。

    郁夫人正定着稍后洗尘宴的菜单,既是家宴,不能太过隆重,刻意了去,又不能怠慢。

    见赵锦诺来了苑中,郁夫人似是松了口气,“锦诺。”

    “娘,”赵锦诺上前,“有什么锦诺能帮忙做的?”

    郁夫人欣慰,“你去趟亭湖苑帮娘看着,那边还在收拾,苑子早前一直有人打扫,但空了许久,未免显得没有人气,看看如何往内置些陈设物什,还有不妥当的地方,都让小厮和丫鬟换了,你拿主意便好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眼见郁夫人这处有事在忙,赵锦诺多余的话都没有,应了声便出了苑中。

    身后几个丫鬟和小厮连忙赶上。

    郁夫人欣慰,锦诺惯来稳妥,当下亦未手忙脚乱,诸事都要先问她一遭,应是心中有数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亭湖苑中,赵锦诺嘱咐,“南顺国中素来喜书画,把这处挂件取了,去大人的书斋暂借那幅早春啼晓图来挂上,还有我们苑中的归鸟集表字。”

    “是,二奶奶。”小厮照做。

    赵锦诺撩起帘栊,入了内屋,认真看了看,“同苑中伺候的人一声,都将内屋的盆栽都移到外阁间去,”

    南顺国中忌讳在屋中摆放盆栽,认为会影响休息。

    丫鬟赶紧去做。

    等到屋内案几上的杯子,赵锦诺看了看,又朝另一个丫鬟道,“我记得娘说家里库房有一套南顺津窑的水杯瓷器,取来用吧。”

    丫鬟应声。

    苑中大致都看得差不多,赵锦诺又在苑中守着都收拾规整,这才往郁夫人苑中回。郁夫人也正好交待完了稍晚洗尘宴的事,眉头微微松了一些,见赵锦诺回了苑中,“娘,苑中布置好了,锦诺都一一看过了。”

    郁夫人脸上笑意更浓。

    早前丫鬟也来说过,二奶奶一直在苑中守着,也让人取了书斋和书画和库房里的瓷器来,并非诸多小事都要来她跟前一一询问过后再安排。是个心思周全,也有主见,能拿主意的。

    “娘这里可还有旁的要帮忙的?”赵锦诺主动问起。

    郁夫人唇角勾了勾,“也没有了,稍后同娘一道去迎吧。”

    赵锦诺应好声刚落,阮鹏程便回了苑中。

    “大人。”“爹。”

    阮鹏程朝她二人颔首,“先更衣吧,差不多当去府外迎候了。”

    赵锦诺先行告退。

    等到了阮府外,不多时候,便见禁军队伍护送者几辆马车前来。

    “到了。”阮鹏程领着郁夫人和赵锦诺上前一步。

    禁军队伍缓缓停了下来,阮奕撩起帘栊,先从自己马车上下来,阮鹏程眉头微微拢了拢,便见身后的车辇处,婢女撩起帘栊,车夫置好脚凳,谭悦手捧着暖手炉从车辇上下来。

    模样俊秀,只是身子偏瘦弱,精神似是也不大好。

    他目光朝阮鹏程瞥来,最后瞥向阮鹏程身后的赵锦诺,而后若无其事收了回来。

    阮奕正好迎上。

    赵锦诺目光微微滞了滞,她好像没看错,谭悦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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